一两个小时后,他便又要重整旗鼓,以永远不知疲倦的姿态,再次进入游戏。
&esp;&esp;一天至少两到三局游戏。
&esp;&esp;除休息和调整精神与身体状态,确保自己不会迷失外,黎渐川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给了魔盒游戏。
&esp;&esp;他没有那些高智商天才的聪慧,也没有那些顶尖阴谋家的运筹帷幄,更没有那些纯粹猎杀者的疯狂与狠辣,所以,想要魔盒,他只能靠拼命。
&esp;&esp;7月,他进行游戏对局八十三场,获取魔盒七个,总数十三。
&esp;&esp;8月,他进行游戏对局一百二十四场,获取魔盒十八个,魔盒持有数突破三十,成功登上魔盒排行榜,位居第十。
&esp;&esp;游戏内,许多玩家注意到了他,猎杀者的影子隐约出现。
&esp;&esp;现实里,地下黑市挂上了他的高额悬赏,新闻广播里再次提醒广大市民,注意魔盒玩家,善用举报按钮。
&esp;&esp;9月,他进行游戏对局一百八十九场,平均每天六场游戏及以上,获取魔盒二十五个,持有魔盒总数五十六,攀升至魔盒排行榜第四。
&esp;&esp;现实与游戏,针对他的猎杀全面开始。
&esp;&esp;在魔盒问答的部分暴露下,黎渐川的部分真实信息被曝光。
&esp;&esp;商场大厦、街头巷尾,四处都是他的通缉画像。
&esp;&esp;曾与他有过交集的人,不论熟或不熟,都被一一拉出来公示鞭笞,或主动或被迫地在巨大的屏幕上劝说他,让他回头是岸,不要做恐怖分子,做全人类的罪人。
&esp;&esp;他曾居住过的地方被泼上了油漆,充满攻击性的话语从墙壁蔓延到屋顶,鲜红的骷髅头裂开嘴巴,表达着对他的嘲弄与威胁。
&esp;&esp;唯一庆幸的是,他们找不到隐匿起来的处里,也找不到他早已一一失去的亲人与朋友。
&esp;&esp;他杀了一批又一批猎杀者,也杀了一批又一批或出于利益或被逼无奈投向救世会的玩家。
&esp;&esp;他得到了越来越多的魔盒。
&esp;&esp;可游戏与现实的双重围攻,和一天六七个副本的高强度游戏对战,渐渐开始让他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。
&esp;&esp;偶尔吃饭时,他会看到一碗白净的米饭突然变成蠕动的蛆虫,齐刷刷朝他睁开恶心的眼睛。
&esp;&esp;偶尔喝水时,他会望着杯子倒映出的自己的眼镜忽然出神,仿佛在某一刻,瞧见了自己浑身冒出可怖脓包的怪象。
&esp;&esp;偶尔睡觉时,他会蓦然惊醒,只觉无数不知从何而来的呓语倒灌入耳,如海水将他淹没,周遭的家具、墙壁、天花板,都崩析出奇怪的眼球和斑斓扭曲的色块。
&esp;&esp;他想要大叫,想要嘶吼,却只能感受到了死死裹在身上的肮脏黏膜。
&esp;&esp;他还会将无辜的路人看成潜伏的猎杀者,怀揣着尖刀试图杀人,还会将摇动的树影看成晃荡的枪械,几次想要开枪。
&esp;&esp;在铸下大错前,他仓皇地逃离了人群。
&esp;&esp;他成为了一匹遍体鳞伤的孤狼。
&esp;&esp;他想起处里很久以前关于魔盒持有者疯狂失控,疑似被污染的研究报告。
&esp;&esp;他知道,这才是潘多拉真正杀人于无形的恐怖手段。渗透在魔盒游戏里的高维意识的影响,便如毒药,侵蚀玩家的精神,令其疯狂。
&esp;&esp;随着他魔盒数量的增加,他所遭受的污染也越来越重,只有在游戏里,才能保持清醒。
&esp;&esp;这无疑是恶性循环。
&esp;&esp;在某一次长达两个月的游戏对局结束后,他从西伯利亚无人区的一间石屋中醒来,下意识以头抢地,砸了很久,才终于恍惚地爬起来,望着窗外的冰天雪地,回过神来。
&esp;&esp;他饱受折磨。
&esp;&esp;可他不能停下。
&esp;&esp;“这种污染带来的疯狂,和之前那次不同……之前那次,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没疯,我相信自己,相信我看到的那双桃花一样美丽动人的眼睛,相信我所怀疑的就是真实的……”
&esp;&esp;“但这次,我清楚地知道,我疯了……”
&esp;&esp;黎渐川在电子纸上写着。
&esp;&esp;“所以,这种疯狂其实并不可怕,它没能泯灭我想要战胜它的信念。我仍保持这样一颗心,也仍可以继续走下去。我会去寻找一些方法,努力拉住我的最后一份清醒,直到最终之战结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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