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清醒,看见池仲生猪肝色般的脸,又马上被拽回梦魇,他看见身下被压着的,是年幼的自己。
看不清未来,也捕捉不到当下,他就要这样溺死在回忆里
——“池皖!池皖!!”
蓦地,一道来自身后的、无法反击的力量将他从恶魔手里拽回来,他撞上某人宽阔的胸膛。
温暖。
楼上的哄闹愈发模糊,季雨泽不停在耳边安抚池皖。世界被他们抛在身后。
雪在降落的半空就融化,雨混在其中,刺骨的冷。
寒风拉回崩溃的理智,再回过神时,池皖已经站在楼下院子。
季雨泽的怀抱很舒服,他却毫不客气地推开,怒吼:“谁让你跟过来的,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!别人家的事你非要往里面凑,你就这么想看我出丑是不是!?”
季雨泽被劈头盖脸一顿骂,一脸无措,甚至不知道怎么反驳,只愣愣地说:“我没那么想……”
“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啊?听一次别人说话有那么难吗?!你为什么总是这样!为什么总是自作主张!”池皖好像比刚刚更激动,似乎季雨泽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。
“你现在情绪不稳定,我不跟你吵,池皖,刚刚那种情况要是我来晚一步——”
“那又怎样!大不了就去死,去坐牢,还能怎么样!”
季雨泽拧着眉头看他。
“我命烂,想死也死不成!真他妈不如上次被打死。”
他憋屈地抓着头发,恨不得一头往树上撞。带着怒气往旁边走了几步,在察觉到季雨泽跟过来时又停下。
小区只亮一盏昏黄的路灯,池皖的泪水可以躲在黑暗里尽情滑落。他吐出的热气带着浑浊,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他忍了又忍,最终那口气还是没憋回去。
“你不该跟过来的,现在一切都变了。”
“不会改变。”季雨泽坚定地说,“我都知道了,从现在开始,我会让你活得更好。”
“就是因为这个!”池皖痛苦地喊,“我不想让你知道!操,我宁愿在你眼里我是只个没有廉耻心不择手段的小白脸,也不想让你看见——”
他颤抖地吐出一口气:“看见这些东西。”
季雨泽脱口而出:“不是,我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你,我喜欢你,池皖,不管——”
“撒谎!你一直在撒谎!从一开始你就看不起我,把我当万人骑的贱货,无视我,捉弄我,想方设法羞辱我!妈的,看我在网上搔首弄姿叫你哥哥,你是不是特别爽?在派出所有没有对那个男的炫耀?你俩要不要再深入交流交流?”
那摇摇欲坠的面具终于彻底碎落,原来池皖的内里是如此直接。
又丑陋。
季雨泽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,道歉和解释,他一个也不愿意做了。担忧被扭曲的眉头挤压得变形,榨出厌恶的汁水。
“你就这么说你自己?贬低自己,还要贬低我对你的感情?”
“随你怎么想,恨我的不差你一个。”池皖的笑容很狰狞,讥讽的话语一字字从牙缝中挤出来,“真他妈烦,我们之间本来不用走到这一步的。季总,你应该听话的,要是你配合,我可以一辈子装成你喜欢的样子。
季雨泽沉默半晌,说:“我知道你在装。”
“你知道个屁!你什么都不知道。有人喜欢贱的,有人喜欢纯的,有人喜欢嘴甜的,季雨泽,你不一样,你最特别,你慕强,喜欢看我锋芒毕露,看我高高在上。但这都是都能装的,哥哥,都能装出来的。”
池皖脸色煞白,双目通红,他把哥哥两个字咬得很重,仿佛即将灰飞烟灭的厉鬼垂死挣扎,而季雨泽只是凝望着他,什么也不说。
“说啊,说话啊!刚刚不还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吗,现在又他妈装死了!季雨泽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!和你纠缠真他妈浪费我时间!”
风好大,把他吹上半空,然后被引力拉扯,冷雨如箭,他已然面目全非,千疮百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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