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了,你快找!”
百里漱道:“啊,啊!我在找呢,这儿……药鉴……拔舌草,原来是这个!”
又一阵鸡飞狗跳后,单烽把燕烬亭按在原地。
百里漱手持拔舌草,两下捻成绳圈,二人如套蛐蛐一般,分头逼近。
燕烬亭也足够配合,架不住嘴里那两根分叉的舌头翻涌不休。
“你这准头,换我来。”单烽夺过绳圈,一套,“中!”
绳圈稳稳地套中了一根舌头,唰地一声抽紧了。百里漱抱着药鉴,手忙脚乱地往燕烬亭面上洒药。
眼看黎明在即,楚鸾回却在潇潇的竹叶声里,叹了口气。
“你们各执一词,我更不明白了,我到底是草木,还是人?”
燕烬亭挣扎着道:“你没有爹妈么?”
楚鸾回恍然大悟道:“是了,人有亲眷,我该去问他!”
他双袖一展,如白鹤般掠向窗外。
那头上的竹篓终于被吹落在地,露出一张俊逸面容来,却是苔藓丛生,双目之中碧光闪动,眉势斜挑,流转着一股冰冷的邪气。
单烽心中突地一跳。
这家伙向着草木精魅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。草木无心,修成精魅的极其罕见,大多混沌无知,只知道绞杀同类,为祸一方。
楚鸾回口中的“他”,又会是谁?
秘境里能讨封的,总共只有这几个人。跟着楚鸾回,不愁找不到谢霓。
单烽当机立断,指挥百里漱,将一根寻踪草抛到了楚鸾回身上,又把拔下来的歧人舌一扔,两股鲜红的小蛇弹动了几下,变回了画纸。
“我走了,”他向燕烬亭道,“薛云那头,你看着点。”
燕烬亭道:“他哭着去找金多宝了。”
单烽心不在焉,直要追出去,听到这句话,身形一凝。
金多宝久无音讯,和薛云这两个字凑在一起,却给人以微妙的不祥感。
薛云、哭着、找爹?
他强行压住躁动,把小还神镜往半空中一抛。
就看一眼,只要死胖子平安无事——
铜波闪动,映出的却是一口窄小的铜缸。
薛云双手撑在铜缸边上,耸肩低头,眼角鼻尖还残存着一片赤红,明明身在水上,却怨毒得有如水鬼。
金多宝呢?
“死胖子,”薛云幽幽道,“我这辈子都忘不了,进羲和舫那天,你把这只手按在我头顶上。他们都说我一眼就被首座看中,抚顶传功,是天大的福气,是么?”
薛云唇边泛起个梨涡,一手伸进水缸里,扯出一只青黑肿胀的手掌来。
“枉我做了多年的噩梦,风水轮流转啊,师父。”
操。
金多宝在缸里!
单烽和燕烬亭对视一眼,二人皆是面露凛然之色。
“角落有一片鬼松林。”燕烬亭道。
悲泉畔,鬼松林。
十几株老松,骨硬如削,却阴阴地撑开了半里巨伞,抬眼望去,但见松涛耸动,散没在漫天黑云里,有一阵没一阵地哆嗦着,比起风声,更像一种阴冷的预感。
只有影蜮虫穿过的地方,黑松针漏出一张张小小的光网,才显出它们深不见底的全貌。
薛云如有所感,抬头盯着那只小虫,将小还神镜挥灭了。
他从缸里抽回手,勾着一颗猩红的玛瑙髓,一股血水沿着手臂淌落。
缸里的酒水没能完全淹过金多宝的脑袋,口鼻还露在外头,眼窝里都是急促搏动的血水。
不管看多少次,金多宝眼里的神色都让他觉得很可笑——
这死胖子,哪来的脸,演这一出庄严悲悯?仿佛被泡在缸里骨醉的另有其人。
薛云道:“装什么,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?当年那一道乐极生悲符,就是你下的,害我做了那么久的猴子,怎么,转头解了咒,就来做好人了?”
金多宝的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。
“你把我弄回了羲和,翻手为云,好容易啊。”薛云很淡地笑了一下,道,“可是又有什么分别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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