狠狠消灭。
看着地方州府报上来的一份份民意书,季无殃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百姓对她本人的拥戴,不是作为某个名姓无考的皇后或者垂帘太后,而是作为这个疆域内名正言顺的帝王。
她看着藻井中缓慢旋转的星辰灯影,再次切身体会到了至高权柄的美妙,接着又想起了一些尘封的人和往事,一些让她差点没能走到这里的人,一些令她窥见权术并滋长出野心的人,以及一些促使她磨砺爪牙的往事。
那些事过去了二三十年,早已随故人青山埋白骨,但许多细节于她仍是历历在目。
昨天是广元公主的生辰,她也到宫内祭堂里给故人上了一柱香,回想着她从前的音容笑貌,算了算她若是活到今日该是多少年岁,若非她当年死在自己手里,必定也会另有一番成就。
只是那样的话,就没有今天的大昭季皇了。
思及此处,季无殃睁开双眼,吩咐宫人将那星辰灯撤去,仍旧将书房内各处灯烛点起来。
她坐起身,将案上剩的几份奏疏和内阁条陈批阅完,听到外间漏刻钟敲了亥正刻,时候不早了,明天又到了每隔三日的例行朝会,她不能歇得太晚。
“嗒。”
侍立在书房内的宫官瞧她再次撂下笔,估摸着到时候了,于是轻步上前,搀着她从大椅上站起来,出书房往后殿更衣洗漱安寝。
因夏日炎热,早朝时间从冬日的卯正提前到了卯初刻,上朝的官员们早于寅正前后就按文武两班在章门外等候了,直到时辰钟响起,众人纷纷从待漏院走出来,进入大殿前的阊阖广场。
初生的朝阳将地面上的人影拉得细长,身着各色官袍的人们,经过两列昂首站立的禁军侍卫,在一片轻快的鱼袋腰牌敲击声中,往大殿上走去。
季无殃这些年早厌倦了旧朝那种冗长而繁缛的朝会形式,在昭国成立后,早朝上各种烦冗礼节和仪式全部精简,仅奏大事十条,每件事留一柱香的时间,众臣出列就事进言,先前朝会奏过的事若无特别进展不准反复提奏,以此将朝会时长尽量控制在一个时辰以内,众臣退朝出宫后,还可以各回家中或就近在早市上吃饭稍歇片刻,辰正前后再到衙门开始处理当日事务。
这日的早朝也和往常一样,奏了十件要事,其中半数季无殃直接在早朝下了明确旨意,另外五件则交由内阁和六部拟订方略,待季无殃过目后另行传旨。
辰时初刻退朝,大部分官员依次从来时的路离开建康宫,但太子季显容和婺国君等内阁众人还有禁军督帅何去非被留了下来,另外到徽音殿里奏对接下来与燕国使团的会谈安排。
这段时间何去非两次在府中私下接待苟婕的事,季无殃都是知道的,当初燕国使团抵达建康时,苟婕在宫宴上提起自己与何去非在幽燕军大营里见过面,也说了改日要登门拜访叙旧,季无殃亦在席间许何去非私下招待邻国故交,让她莫要失了往日情谊。
何去非在先前的单独召对中,曾向季无殃回禀过,说自己在招待苟婕时游说引进马匹的事,这日早朝后她与季显容等人一起来到徽音殿,也是准备把苟婕提出的新种雄马情况照实禀明,向季无殃请旨决断。
在何去非看来,苟婕提出可输送的马匹纵然有寿命问题,但对她麾下骑兵仍有很大用处,尤其是山南道边防和各地镇压民变,都急需填补青年马匹用于快速传递情报。
季无殃坐在徽音殿的正殿大座上,听何去非细述漠北新种雄马的情况和军中引进马匹的必要性,并认为可以先引进一批,以促成初次互市,等到往后南北两地互通稳定下来,再另想法子引进良马。
季无殃听完沉吟片刻,又让季显容跟何却歧还有几位阁臣都讲了讲各自的看法,最后决定依何去非所奏,在接下来的会谈中,用江南织物和稻米,跟燕国换取煤炭和马匹,至于具体的数量和等价水平,则由季显容与何却歧商议裁定,又嘱咐她们说鉴于是首次互市,等价方面不可太过锱铢必较,以免伤了和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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